莘莘学子,听从党的安排
1965年,七月流火,青春燃烧。在北京一所部属重点工科大学北京建筑工业学院里,我们这些五年寒窗的大学毕业生,在红色标语,绿树红花的衬托下,红红的脸庞,健硕的身躯,艳艳的笑脸,让整个校园成了欢乐的海洋。几千名莘莘学子兴高采烈,但却有些忐忑不安,都在兴奋而又渴望地等待着学校宣布毕业分配名单。
虽然,在京城五年的生活学习,经历了五个零下十几二十度严冬的考验,我却仍然不太习惯北方气候,不能融入北方的生活,我还是想回家乡四川工作。我在给系党总支的“坚决服从党的安排,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”决心书上,也写上了:若有可能,请将我分回四川工作。
翌日上午,系里召开大会,宣布应届毕业生分配名单。当念到“傅自强”的名字时,我的心都快跳出来了。“四川省石棉县,建筑材料工业部非金属研究设计院四川分院”,系领导字正腔圆的京腔普通话,是那么的悦耳动听,又那么亲切感人。我心里明白,这是除了能留校的优秀生外,能到国家级研究设计院工作是班上成绩拔尖优秀学生的最好安排。我环顾了一下周围的同系同班同学,有的送来祝福和羡慕的目光,有的低着头等待着自己前途的定音,有好些被分配不太如意的显得有些无奈和失望。我也感到有些蹊跷,我在四川生活了19年,也学过四川地理,怎么“石棉县”这三个字没有一点点印象呢?会后,赶紧去图书馆查找。原来,石棉县是雅安地区下属的一个小县,在汉源、勉宁、泸定县之间,因盛产石棉而世界闻名,1951年国家决定以“石棉”为名,将上述几县划拨几个乡组合新建的一个新县,县城在大渡河边,距1935年红军强渡大渡河的安顺场10余公里,距成都约350公里,距雅安约200公里。那时,成昆铁路还没有修好,石棉是当时大三线建设重要的必经的中转站,也叫小三线。
在三线建设中奉献青春
成都的七月流火,不比京城逊色,一个穿着短布白色短袖衬衫、 蓝色短裤的英俊青年,在南打金街(现红星中路)四川石棉矿住成都办事处停车场的一辆“解放牌”汽车车头,提着一小桶水,正在为汽车擦身(那时洗车场很少),汗珠从额头上流下来,他也顾不上去抹擦。旁边的汽车司机正在车厢里和搬运工一起装货。车上有北京建工学院分配到石棉的20位大学应届毕业生的行李,这是同学们在北京时就殷殷嘱托让他从成都火车站取出来,带到石棉去。这个青年在大学里是班上的学习委员、系学生会宣传部部长、学习雷锋先进共青团员,为汽车洗车是他的自觉行动。大学生用抹布洗汽车,得到了周围的司机和正在装车的工人们赞许的目光。“傅自强!傅自强!”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,这个英俊青年转过身来,原来是家住梓橦桥正街的中学生堂弟来送行。堂弟说,他父亲(我堂叔)年轻时曾经去过雅安附近几个县,那里的山高水恶人穷贼多,告诫要多加小心哦!
350公里的碎石公路,从成都到雅安半天,从雅安到石棉足足一整天。太多的高山峻岭,太多的弯道险路,年轻的我,已是精疲力乏,浑身酥软。快到石棉县城时,已是黄昏将至,耳边传来大渡河的咆哮声。“快看,这就是铁索桥!”车上有人惊呼,近百米的大渡河石棉铁索桥的雄姿,在暮色中有一点神秘与伟岸。那旷世英雄石达开的纪念碑就耸立在大桥南头,几万义军在安顺场覆没,石达开被押往成都英勇就义的事迹千古相传。
第二天醒来,走在仅有一两百米长街道的石棉县县城碎石公路上,但见房屋低矮陈旧,街旁还夹杂着茅草平房,再抬头往天上一看,周围“刺破青天锷未残”的高峰和高耸入云的山峦形成群山环抱,紧紧挤压着蓝天,人们好像井底之蛙。又见云雾山中,出现了诸多的烟火带,问当地人,那是彝族同胞在山上“刀耕火种”。这么落后贫穷险恶之地,难怪,有一个分配到石棉的上海大学生,还没有到单位报到,第二天就不辞而别返回上海老家去了。
我被院党支部任命为应届毕业生劳动实习队队长,我们20个人,被分散在近万人的四川石棉矿的六七个厂场。四川石棉矿作为副师级的央企,下属的厂场都是几百上千职工的副团级。我被分配在第一石棉选矿厂,一年时间要分别在各主要车间上班,都要与工人同吃同住同劳动。已到深秋,一次干燥车间偌大的干燥机的排气管道不畅,干燥机的警示铃声尖叫起来,我和维修队的一个师傅冒着高温高湿危险,钻进直径1.5米的排烟管道弯道处,为安全计已将弯道前后的安全门全部打开并用事故鼓风机一吹一吸,避免我们发生窒息。我们两个人,用尽全身力气用最快的速度,在半小时内就将堵塞的泥浆排除,恢复了生产。等我们两个人走出管道来,都成了泥人。在场的人看着我们平安出来,都情不自禁地响起了热烈的掌声。